乔温瑜却道:“眼下我们并无证据,且找证据浪费时间,当务之急还是先查清楚那丫鬟自杀用的断心术从何处习来,是否有人指使。”知道谢子羲是假的后,这件事便不着急了,毕竟假的真不了,真的假不了。但躲藏在暗处搅弄风云的人才令人忌惮,就像蛰伏在草丛里的毒蛇,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窜出来咬你一口,药石无医。现在我在明敌在暗,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优先找到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,想出反制之法。靖城王冷笑,“那人想让本王与庆王相争,顺便离间你我,好深沉的城府。最得利者,便是游望之吧。他早看你我不顺眼,故意借查厌胜之术一案,排挤你我,届时他依然大权独揽,百官稽首,藩王敬让。”他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游望之。游望之四海名望加身,且积威已久,所以有什么事,众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。毕竟让靖城王与庆王相争,最得利者也是他了。更何况断心术失传已久,除了浮艮乘,以及那不知在何处的谢明时,游望之是他们所知中唯一一个会使用断心术的人物了。当初,游望之就是受熹平帝授意,杀死了谢子羲的父皇炎兴帝。后来,他又用断心术杀死了熹平帝。再然后,谢子羲也死于断心术。一连三任帝王皆死于断心术……哦不,四任,上一世谢嘉佑虽然登基不到一月,但好歹也被人叫了几声皇上。连续四任帝王皆死于断心术,还都与游望之有关,若说此事与游望之无关,打死他都不相信。只怕这次的局也是游望之设的。至于靖城王为什么不怀疑是庆王搞的鬼,主要原因是谢嘉行已经被选为了储君,庆王此刻忙着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,一来巩固势力,二来应付各方试探,理清敌友,才没有时间为了给嫡长子“报仇”,直接上来针对他。毕竟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”嘛,眼下还是先将储君之位牢牢攥在手里为重。靖城王只咬牙切齿地盘算如何对付游望之,从而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——谢若玄。他虽然知道现场都有谢若玄的身影,但从未想过此事与谢若玄有什么关系。原因无他,实在是谢子羲荒唐无道的形象深入人心,再加上谢若玄有意扮演,靖城王只当他是受游望之指使,从未考虑过问题出在他身上。因此也失去了分析正确局势的先机。以致于后面败于谢若玄之手,方追悔莫及。另一边。当事人游望之主动求见谢若玄。夜色深沉,干元殿内却灯火通明,屏风后,谢若玄斜倚在矮榻上,懒懒地打了个呵欠,“丞相夤夜见朕,有何要事?”
屏风外,游望之笔直站在那里,如同一座煞神,“宫宴上再现断心术,臣担忧皇上圣体,特来问一下皇上可有不适之处。”谢若玄敷衍道:“朕无碍,卿不必担忧。”游望之却道:“断心术并非简单的厌胜之术,且施展条件苛刻,那丫鬟虽然是自杀,但不排除受靖城王指使的可能,皇上不可轻信靖城王。”说实话,他曾怀疑过谢若玄是靖城王派来伪装成谢子羲的细作。搞这一出——杀谢嘉佑,引出圣莲教,召众藩王进京……就是为了让靖城王能顺利进京谋反。可后面他又试探了靖城王,靖城王不像是认识谢若玄的样子。那宫宴上,谢若玄为什么要帮靖城王说话?自大渊时光回溯以来,谢若玄自称“失忆”,性格大变,不仅不在意自己的死因,反倒是特别在乎谁使用了厌胜之术。明明“失忆”了,却还是“不负众望”的给靖城王辩白……种种行径,令人迷惑。不会真就为了“谁在使用厌胜之术”这个问题,跟靖城王虚与委蛇吧?然而谢若玄丝毫没有意识到游望之的弦外之音,反而认同地点点头,“卿的话,朕记下了,若是无事,卿退下吧。”游望之没有动,而是继续道:“皇上虽然失忆了,但向着靖城王妃的心却没改,依旧是那么信任她,臣心生羡慕。”谢若玄一顿,瞬间不困了,“游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。”游望之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,“今日凌谦传来消息,他查到圣莲教教首谢明时其实没有死,圣莲教失火那日,谢明时不在教中。至于火场里找出的那具尸体,乃是有人刻意打扮成谢明时的样子混淆视听。臣以为,谢明时诈死是有意为之,恐怕圣莲教早得到风声,知道朝廷要去泔州查案,所以特意设计了这一出,好金蝉脱壳。”说到这里,他停了一下,目光落在屏风上,好似透过屏风盯着谢若玄的脸,神情晦暗不明,“不仅如此,凌谦还查到,谢明时诈死后,逃进了靖城王的覆州,至今下落不明。”谢若玄正翻着手里的舆图玩,闻言挑,起一边的眉毛。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游望之在试探他,他只是觉得无所谓,看出来也好,看不出来也罢,游望之能拿他怎么办?直接冲上来把他杀了?那样游望之就也得下来陪他了。得不偿失。反正谢若玄无所谓,他称帝十五载,登至尊之位,掌天下之权,该做的事都做了,看不惯的人也都杀得差不多了,早对这世间没了任何留恋,是生是死,全看命数,没什么好惋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