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晖最看不上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,冷声道:“本宫要与陛下禀告什么,邵大人还不配过问吧?”“是,但臣毕竟奉令替陛下看顾国事,所以才冒昧有此一问。”“你不说这个,本宫还忘记跟邵大人论一论。”宋晖上前两步,与他极近距离地四目相对,“本宫尚且在长庆宫里住着,这世上,哪有太子不监国,而让一介鸿胪寺卿看着朝政的道理?”邵翊不闪不避道:“那这就要问陛下的意思了,如果殿下需要,臣会帮殿下传话给陛下问问的。”“咣——!!!”明德宫中猝然爆发的碎裂声吓了两人一跳,随即传出来宋启迎痛苦的□□更是让宋晖脸色大变,当即也顾不得那么许多,拨开人就冲了进去。“父皇!!!”明德宫大门大敞着,伺候的宫女内侍哆哆嗦嗦跪了一地,宋启迎身着龙袍,鬓发散乱,不住地用头去撞雕刻了龙纹的墙壁,尖锐的棱角磕得他头破血流。宋晖大骇,连忙冲过去抱住了宋启迎自残一样的行为,惊慌地唤道:“父皇!父皇!你怎么了父皇!?太医!!!有没有太医在——!?”“啪”,宋启迎一把攥住了宋晖的手,剧烈的头痛让他聚不清视线,模模糊糊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。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,仓皇地张大了口:“阿晖!阿晖!!他们来了,他们来找朕了!!!”“什么?什么他们?”宋晖顺着他坐在冰冷的地面,紧紧地搂着他,“父皇,是做噩梦了吗?还是——”“是你皇祖父!还有你大皇伯。”宋启迎小幅度地颤抖起来,“他们、他们都回来了,都在问我,在问我凭什么身披龙袍,凭什么身居高位,凭什么……”他突然顿住,眼瞳放大、放大再放大,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:“回来了,回来了是不是?宋晞回来了!!宋晞回来了是不是!!!他带着他爹娘回来向朕索命了!!!”“父皇——”宋启迎眼瞳颤抖着,在那惊慌的视线尽头,邵翊规规矩矩地揣手立在那里,面上的笑容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嘲讽:“禀报陛下,定北王殿下确已进城,正往皇宫方向来。”宋启迎难以遏制地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吼。宋晖搂不住他,宋启迎发狠挣开,一把抽出藏在床垫下的三尺宝剑,凛冽的剑光带着毫无章法的攻势,令人退避三尺,生怕被这疯子一剑捅穿心脏。“去!去!!!”宋启迎目眦欲裂,“宋晖你去!!!”宋晖惊叫:“父皇!!”“杀了他!杀了他!!”宋启迎已经听不见了,他满心满眼都是邵翊那嘲讽似的笑容,在他眼中那笑容并不在邵翊的面皮上,而是化成了顾长思的模样,越来越近、越来越近……“杀了他!!!”宋启迎一剑砍进地面,像是筋疲力尽的野兽,从嗓子里滚出危险的低吟,“杀了他,靠近一步,就杀了他,让他有来无回,杀了他!!!”霍尘在梦境里挣扎着醒来。那迷药不会让人醒来头痛,但这一梦睡得太沉,沉睡的头脑还是让他足足缓了好一会儿,他用手掌抵着太阳穴,频繁且不轻地敲击着那里,像是要从中敲出些东西来。
昨晚发生了什么……发生了什么……顾长思……对,顾长思回来了……迷药……他回来了!?霍尘骤然清醒过来,踩着靴子拽下大氅就夺门而出!糟了!!!他扯过一匹快马,不顾巡防的警告声一跃而入,策马狂奔,心脏跳得比马蹄声都快,哒哒,哒哒,重重敲击在他的耳膜上。宋晖……宋晖知道了吗?!他知道了吧!!!长街上,钟桓迎面而来,在那道身影出现的一瞬间,霍尘眼睛一亮。“钟桓!”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这时刻不由他停下来细细分辨,只能朗声吼道,“事情办妥没有!?”“办妥了!大人放心!!”钟桓勒住缰绳,霍尘却一夹马腹,直接在他身边一闪而过,一丝一毫与他交谈的意思都没有,“等一下!等一下大人!!”没办法,钟桓只好跟上霍尘,听那人头也不回道:“论功行赏等我回来,十万火急,你别跟来!”钟桓穷追不舍:“不行!我有话要跟大人说!!”“什么话也等我回来再说!!”“等你回来就来不及了!!!”钟桓不管不顾地冲到他面前,两匹马发出一阵长长的嘶鸣,霍尘努力勒紧缰绳,才堪堪没让自己的马一脚将钟桓踢出去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霍尘几乎控制不住情绪:“你干什么!?不要命了!!!”“卑职受定北王所托,务必将话带到。”钟桓跳下马,单膝跪地,重重地向他抱一抱拳,“卑职从皇宫出来,半路上遇见了定北王,王爷让我给大人带一句话,说务必在您去皇宫之前带到。”霍尘压抑着焦急:“说。”“定北王说,去皇宫前,请您想想,他与您说过什么。”霍尘一怔。说过什么?说过什么……?!顾长思与他说的话太多了,从近到远,驿站里、北境嘉定城的定北王府里、还有出发前的……等等。定北王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