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宋惕文教学后,廉长林每天都会练字,书法比起以前进步很多,现在到这边没什么时间练字,写的字倒是没退步。当时应该是突然有事,离开的匆忙最后的字只落了个点。蒋辽垂眼看风干的墨迹,猜测他上次坐在这里写字,应该是一个多月前。最后默读完上面的诗句,蒋辽把纸放回箱篓。案桌另一旁叠放了几个卷轴,紧贴案桌放着显得有些突兀,像是要方便使用案桌的人随时取用,一直被妥善放在这里。廉长林以前闲着时偶尔会作个画,画的基本都是江河草木,不知道他在这边都会画些什么,蒋辽好奇走过去。解开帛绳拉开卷轴,和画上的人四目相对时他愣了愣,低头看了半晌,收起卷轴。字不见长进,画技倒是见长了。而且,画的应该挺传神,不然管事也不能很快认出他。蒋辽把卷轴放回去,看了眼剩下的几卷,没再继续拆开。现在秋季白日凉爽晚上就气温骤降,府上都是早早忙完就歇息,蒋辽在书房没待多久,管事就过来了。“房间都收拾好了,您要是累了想歇息,老奴现在带您过去。”从刚才进门开始,管事明显是想留他住下,不过碍于身份没有直言,也不知是不是得到过指示。蒋辽想想又觉得不可能。府上的人就算都看过书房那些画,应该也不会问起,廉长林平时又很少过来,想必是没机会跟别人提及他。蒋辽会过来这边,一是廉长林坚持,再就是,他想看看廉长林这些年住的地方。除此之外没考虑过别的,更没想过要在这边夜宿,现在管事说完他倒没做考虑,让管事带路。随着他来到一处庭院,蒋辽四处望去,发现这里是府邸的正院。管事继续领他进去,进到房间后蒋辽又好奇了。廉长林平日过来到底都干了什么,能让管事敢自作主张,没经过允许就直接领他来主卧。管事把他领到房间就退下了,没多久,下人提来热水打满浴桶供他洗浴,最后送来干净衣物后退出去。衣服是新的,蒋辽洗完澡换上时发现衣服很合身,不知道廉长林什么时候替他准备的。悄无声息解决完最后一批埋伏的敌军,廉长林吩咐属下清理干净战场,最后没回军营直接策马奔往峿城。回到府上时已经是深夜,巡夜的护卫过来请示,他退下人迈步走去主卧。房间没亮灯,从外面看静悄无声。廉长林轻声推门进去,绕过屏风进到内间,借着昏暗的夜光看清卧在床上的人,他呼吸放缓,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良久。最后克制地收回目光正要转身出去,床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,撑手坐起身,转头看过来。 真实“吵醒你了?”
廉长林提步走过去,走了两步又停下,站在床外几步远。“没,本来就没睡。”蒋辽到陌生地方睡意都浅,何况,他感觉廉长林晚上会过来。看他披着一身寒霜站着没再往前,刚才又还打算出去,蒋辽问道:“事情没解决?”“解决了。”廉长林目光炙沉望着他昏暗中的脸,报备道,“清晨要过去军营。”现在距离清晨不过一个多时辰。跑过来也不嫌折腾。“那还站着,要我起来给你腾房间。”蒋辽说着神色滞住,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。“身上脏,我去清洗一下。”廉长林对他道,“你先睡。”他出去后很快在隔壁房间清洗完,换好衣服回到主卧,躺进被窝紧紧搂住蒋辽的腰,要把他揉进骨子里。听着蒋辽有些过快的心跳,他绷紧的心弦逐渐放松下来。刚才离得远,廉长林身上的血腥味还是很重,蒋辽抬手摸他肩膊检查。“没受伤。”廉长林闭着眼睛,声音贴着他脖颈。蒋辽收回手。一路过来多次听这边的百姓谈论,北疆有一支王牌之师,里面的将士个个骁勇善战,将领更是多次立下汗马功劳,胡骑经常来犯却从不能越近城关半步。廉长林寄信从来只报平安,蒋辽有太多关于他的事想知道。上次商队没等来他的信,蒋辽担心,现在知道人好好的,其余的事不知道也无关紧要了。白天见面时廉长林眼睛已经冒起血丝,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好好睡过觉,一早又要赶回军营。蒋辽转眼看他:“先睡觉,有什么明天再说。”像是知道他好奇,廉长林退开他肩窝,对他道:“这座府邸是宫里赏赐的。”蒋辽神色细微:“赏你的,你挂个蒋府上去。”“现在是你的了。”廉长林强调。“你确定我会过来?我要是没来,不是白题字上去了。”如果不是边关告急,如果不是他断了信,蒋辽真不一定会过来。“不确定。”廉长林做梦都没敢想蒋辽会过来,他抬手抚上蒋辽的脸:“就是想,你要是哪天真来了,我又不能马上脱身回去,不能没有东西留你。”府邸要送给他是真的。不过,哪里是要用来留他的……蒋辽喉间发涩,默声望着廉长林。“蒋辽,我把这么大的地方送给你,你不能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