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蒋平把话说完,他语气发冷警告道:“蒋禄升落到这种地步是他自己活该,我跟他已经断亲了,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,你想怎么孝敬他那是你的事,别带上我,以后你们家的事不管谁死谁活的都别来找我。”蒋平愕然看着蒋辽,觉得他简直没药可救。外面的人说的没错,蒋辽真的变了。做生意后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。竟然对自己亲爹那么冷血,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。蒋平骨子里就愚孝,这种观念不会轻易扭转过去,蒋辽最后还是多说了几句。“蒋禄升他们能不能出来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,你与其白费力气过来劝我替他们求情,还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儿子女儿。”“他们才几岁就跟着你在地里忙前忙后,蒋兴禹和蒋方珠几兄妹却在镇上吃喝不愁,你觉得他们那时候有谁会想到你们?”蒋平一愣,不知道是不是真听进去了,脸色不太好:“不管怎么样,那都是我爹,哪儿能不管他……”自己愚孝把家里日子过得那么苦怨不得旁人,蒋辽没再跟他多费口舌。劝不动蒋辽去求情,蒋平最后无法只能回去自己另想办法。“放心吧,就你那个大嫂……蒋平家里那位,早就对方氏他们不满了,不会由着蒋平胡来。”李二泉道,“再说了,蒋平就是想做什么,他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。”蒋辽点点头,对这话挺认同。蒋平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庄稼人,最后顶多是把家里的钱全掏出去,不过想捞出蒋禄升他们难如登天,做再多都是白费。至于他们想怎么折腾,那是他们自己的事,都跟他无关。三日后水车提前完工,何墉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赶往塘禾村。这些天衙役带人过来,村民知道是要在牵牛沟那边建个什么取水的东西,因为都没听说过,每天一空下来就过去瞅几眼,就等着看最后做出来是什么样。今天下午看到官府的马车进来,架势跟前几天完全不同,光坐人的马车就有好几辆。想着是水车做好了,刚从地里回到家、还有在外面田间劳作的村民,知道后都停了手头的活儿匆匆跟过去围观。运水的渡槽已经建好,一路通往浇灌田地的沟渠。牵牛沟岸上还建了个遮阳挡雨的草棚,底下是一个类似打磨的木架。衙役还捆了头骡子到旁边的树底下,村民看的好奇,都摸不着头脑伸着脖子翘首观望。李叔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张望了一阵,拿着烟斗有些手紧:“这什么水车的,就靠那些个链条把水引上来,这真的能行?”“爹,我也不知道。”李二泉回他,“蒋辽说水车只要能做出来,正常是能取水的,林子都跟着一起去打造水车了,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。”
李二泉心里也没底,只盼着别出什么岔子就行。站在旁边的李婶听完不免更担忧了。蒋辽跟他们说起水车,那些话她听不太懂,前面的工匠一通忙着什么她也看不出来。这一大帮人前前后后忙活了几天,何大人又亲自过来监督,水车最后能用就都好,就怕万一白忙活一场,也不知道林小子他们会不会有麻烦。工匠将水车拼装完毕,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,牵来骡子套上索套,赶骡子驱动水车。随着木轴转动,垂下的骨链轮换沉入水里再被提起缓缓送往高处。围在外面的村民睁着眼睛伸长脖子仔细瞧着,就怕一个不注意给漏过了什么。钟立辰站在草棚一侧,目光不落直视几步外转动的水车。他今日本来留在府上处理草药,余枫极力游说他过来,最后半拉半推将他送上马车。他想看看这水车是不是值得余枫这么激动。从画图到制作,水车的每一个环节都在廉长林脑海里反复上演过多次。即使知道水车肯定能如他们所愿顺利取水上岸,但到现在的紧要关头,他看着前面缓缓被拉动的水车,心里突然有些许紧张。水车的骨链十几米长,每处都打磨的非常仔细到位,首尾紧密相接,轮轴活动稳固耐用。蒋辽看的不由得感叹这里的工匠确实高超,这手艺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。注意到身旁投来的视线,他转眼扫过去,然后不得不停下对廉长林道:“水车的事你全都知道了,自己也跟着上手打磨了几天,瞎担心什么。”廉长林之前画图纸时,有什么想知道的,蒋辽都事无巨细跟他说过。都知道水车肯定能见效,到这会儿还突然不放心了。水车最难打造的地方他们都解决了完好做了出来,不出意外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,廉长林确实有点多虑了。他望了眼视线回到水车上的蒋辽,也转头看过去。牵牛沟岸上能活动的地方有限,多名衙役站在草棚外将这处圈了出来,防止村民围上来造成不便。壮子刚才过来看到廉长林和蒋辽就想跑过去找他们,被家里拉住怕他过去捣乱妨碍到人。现在趁大家都瞧着水车没空多留意他,他悄悄松开周梅的手,猫着腰溜到了最前头。眼珠子转了一圈看要怎么溜过去找廉长林,眼睛扫到前面时突然蹦跶起来喊道:“上来了!水上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