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廉长林不是没脑子的人,更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被激怒,失控到青天白日动手打人也不怕留下把柄。蒋辽转头看他: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蒋禄升既然认定蒋辽有钱,家里又急需用钱,过来要不到钱不会善罢甘休。蒋家对“蒋辽”的生恩养恩摆在那里,真不胜其烦找过来他们也不能多做什么。以前亏待“蒋辽”,要他尽孝蒋禄升就配不上,更别说现在跟他非亲非故的蒋辽。要是让蒋家索钱得逞一次,照蒋禄升和方氏的精打细算,肯定会没完没了借各种由头要钱。这种事要想彻底杜绝,拔本断源才能一劳永逸。现在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,廉长林看了眼蒋辽,拉过他的手简明扼要在他掌心写了个字。蒋辽看完略一挑眉。廉长林的想法和他算是不谋而合。蒋家几次找过来,说到底还是因为“他”是蒋禄升的儿子。古代重孝,老子教训儿子跟儿子要孝敬什么的,可不就是天经地义不容置喙。次日,蒋辽和廉长林正做着生意,几名官差气势汹汹迎面走来。“你们两个,是不是塘禾村的廉长林和蒋辽?”为首的官差问道。“是我们,不知几位官爷过来有什么事?”蒋辽走出推车。“有人状告你们当街伤人,现在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!”老百姓都惧怕官差,这几人又都带着刀,廉长林正给客人准备吃的,客人见状连忙摆手说不要了,匆匆让到一旁。以前乞讨时经常被官差驱赶,也看到过官差强行带走摆摊的小贩,人回来后被打个半死,石块缩在石头旁边又怕又急。官差堵在推车前,邻近摊子上的客人闻声都纷纷避开。茶水摊老板小心询问就近的官差:“这位官爷,我们都是老实本分做小生意的,当街伤人可不是小事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“去去去,问那么多干什么,”那人挥手喝道,“有你什么事啊,该干啥干啥去,妨碍我们做事连你一起抓了!”“你们两赶紧跟我们走,让大人等久了拿你们是问!”为首的官差催促。“这就过去,劳烦几位官爷带路。”蒋辽走之前对石头道,“石头,看好摊子。”石头见识过官差当街打人,正急得不知所措,闻言点头保证:“是!我和石块一定看好摊子等你和长林哥回来!”以往就有些个官差吃着公粮不干人事,尽欺压老百姓,随随便便就能安个罪名抓去牢房。前日那个妇人过来一闹,蒋辽的生意就变得惨淡,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人了,今日来了这么多官差,糖水摊夫妇有些担忧。
见廉长林看过来,老板娘不太看得懂他的意思,还是道:“放心,这边有什么事我们看着。”廉长林冲两人点点头,随蒋辽走出去,围观的路人都跟了过去。望着人走远,石头想起什么连忙回头道:“石块,你快去赌坊告诉大当家!”大当家长得凶神恶煞,来过两次这边,石块心里挺怯他的,但更怕蒋辽和廉长林回不来,闻言拔腿跑去郑行赌坊。官差带人回来,衙门口围观的一众人纷纷让出道。公堂上站着几个人,蒋家除了在私塾读书的小儿子,其余的人都在。看到他们,蒋辽和廉长林毫不意外。进去后扫了眼被几人护拥着坐在椅子上的蒋禄升,蒋辽面色如常转回头,还真是不出廉长林所料。昨天他把话说开,蒋禄升知道要不到钱,但认定他有钱是不会甘心就这么作罢。廉长林是断定打伤他之后,蒋家会借着机会在上面大做文章,动手时才特意留着分寸。蒋禄升昨天脸脖子上只是轻微的擦伤,现在鼻青脸肿就快认不出本来模样,气短神昏坐在椅子上。蒋辽和廉长林走上前,意外看到高堂一侧的客座上,悠闲地坐了个熟人。余枫今日没什么事,路过衙门就想进来跟知府聊聊,谁知坐下还没聊上几句就有人击鼓鸣冤。要换做是平时,他肯定不会凑这个热闹,就要告辞时听到被状告的人是蒋辽和廉长林,那说什么也得来看看了。蒋辽和廉长林短暂望了眼过去便收回目光,对知府行礼跪拜。“草民拜见大人。”廉长林抱拳颔首时注意到,蒋辽脊背挺直跪拜自然,有一边膝盖却离地上寸远并没有触地。幸而今日穿的长衫有布料遮挡不怕被旁人看出来。不过蒋辽要是真不想行跪拜礼,即使没有长衫的布料遮挡,廉长林也很肯定他依然会这样做。“起来吧。”何墉让他们起身,随后问蒋辽:“你可是蒋禄升的儿子蒋辽,身旁的人是跟你同村的廉长林。”“回大人,正是草民二人。”“昨日午时,蒋禄升去阳寻街的吴记杂粮铺找你,你们之后随他去附近的礼品店,走到巷子时他跟你提要孝敬,你没给,可有这事?”“是有这事。”蒋辽承认。“蒋禄升状告你们将他打成重伤,打伤他之后还恶言威胁,昨日午时他单独接触过的人就你们两个,”何墉正严厉色道,“现在人证物证都在,你们可认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