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戈说:“娘娘身处皇宫,更要警惕一种名为‘蜉蝣’的厌胜之术。蜉蝣术极为特殊,它会干扰人的神志,令人神不知鬼不觉中招,一旦中招,只会听从施术人的命令行事。”“不过娘娘放心,蜉蝣术比断心术更少见,最起码奴婢从未见过。据说,蜉蝣术施展起来需要施术人有极高的造诣,且不一定能成功,几乎已近断绝。万一娘娘不幸遇到,只要闭上双眼即可。就算真的中招,也不妨事,只要在三刻钟内不完全落到施术人手里,三刻钟后,咒术自然会解开。”孟知爻好奇地问:“蜉蝣术施展时,会出现什么?为什么要闭眼?”霜戈想了想,说:“奴婢也不太清楚,据教导奴婢的人说,蜉蝣术施展时,施术人手中会出现一条红线,只要不看那根红线,便什么事都没有。”红线?孟知爻一愣,一种诡异的直觉涌上心头,有些熟悉……对了,靖城王谋反那晚,一个逆贼跑到安和宫,挟持了她,然后谢若玄出现,救了她。那个时候,她好像看到一条红线。孟知爻心脏怦怦狂跳,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,却又不知道这个秘密算不算秘密。无凭无据,她不能仅凭一个似真似假的幻象,就猜测谢若玄的身份以及目的。猜对了还好,倘若猜错了,满盘皆输。其实她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,当时天那么暗,她又被吓哭了,看错很正常。霜戈察觉到孟知爻不对劲,问道:“娘娘,您怎么了?”孟知爻捂着心脏,摇摇头,缓了片刻,小声说:“我只是觉得这些厌胜之术太吓人了。”霜戈安慰道:“娘娘且宽心,厌胜之术极其复杂,真正能害人性命者,少之又少,多半是江湖方士装神弄鬼。就算他们想施术害娘娘,娘娘也不会立即身陨,只要打断施术即可。”孟知爻却没有听进去,满脑子都是那晚谢若玄救她时的情形。哪怕时辰已晚,该睡觉了,她躺在床上,脑海里依旧不停回忆着那一幕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她想,不如明天问问亲自谢若玄。翌日,孟知爻以道谢的名义派人去请谢若玄,准备问问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,他是怎么救下她。然而没想到,谢若玄到达安和宫后,说的却是:“哦,当时啊……当时我就直接冲上去,一下子把他打倒了,没费什么力气。”然后,还反问一句,“怎么了?”“感谢朕啊,没事,不用感谢,顺手的事,小事一桩,不用放在心上。”“你问的是朕用何种手段打倒他的?”“当然是伸手啊……不伸手怎么打人?”谢若玄站在孟知爻面前,一本正经的说道,理直之气壮,理所之当然,浑然天成。孟知爻:“……”“………………”没想到得到了这种回答,孟知爻额角青筋跳了跳,差点克制不住,一拳打上去。就像谢若玄打浮艮乘一样,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,再也翻不起风浪。
幸好,她还有理智,克制住了。她现在看见谢若玄,心中已经没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,重新回归一滩死水。至于感谢救命之恩,呵呵,若不是谢若玄强纳她进宫,她也不会遇到危险。没有问出想知道的,她有些焦躁,不知道为什么,她特别在意这件事,在意到寝食难安,抓耳挠腮,好像不弄清楚,她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。不再拐弯抹角,孟知爻直接问道:“当时你救我的时候,有没有看见一条红线?”谢若玄闻言,脸上散漫的神色收敛了几分,不答反问:“你看见了什么?”孟知爻敏锐地抓住话题点,“你真的看到红线了?”谢若玄盯着她,顿了顿,然后移开目光,看向窗外,“你也会厌胜之术。”他只总结了这么一句话。语气轻飘飘的,说完,好似陷入了回忆里,不再理会孟知爻。孟知爻见状,不再问了,因为答案已经明了,当时确实有一条红线。如果谢若玄不知道蜉蝣术,他会问红线是什么,而不是做下总结——你也会厌胜之术。也。也……说明他知道蜉蝣术,并且极有可能还会使用蜉蝣术!那一晚,她看到的红线,就是谢若玄救她时,对浮艮乘施展的,然后浮艮乘来不及对她动手就倒下了。倘若不是蜉蝣术,以谢若玄的距离,绝对不可能赶在浮艮乘出手前救下她。孟知爻心脏怦怦狂跳,这次跳动得异常剧烈,好似窥探到什么秘密一般,躁动不止。为什么。谢若玄为什么直接承认了?难道不应该撒谎不承认吗?众所周知谢子羲荒唐无道不学无术,别说复杂的厌胜之术,他连最基本的政事都处理不明白,怎么可能会用厌胜之术,还是仅限于传说中的蜉蝣术?眼前这个谢子羲,为什么要直接承认,是想告诉她什么吗?谢若玄承认后,便不再看她,一直安静夹菜。孟知爻打着感谢救命之恩的旗号找来谢若玄,自然准备了一桌酒菜,不至于人来了大眼瞪小眼。孟知爻声音颤抖,“你不是谢子羲。”她也直白地说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