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彼伏的呼喊,柳无依忽然想到什么,转身径直走了过去。
“小姐?”
“去那边看看情况,既是第一天认字,正好借此盘查一番。”柳无依头都没回,秋华愣了愣,连忙追了上去,不懂道:“小姐平时不是素不ai管家奴的事吗?怎的最近这么积极?”
柳无依的步子顿了顿,觑了她一眼,一本正经道:“最近府里新添了不少人口。”
秋华不大相信:“往常也常常添人口,也不见小姐管呀。”
“往常不同今日。”
“我发现了,是添了元妓,小姐就……”秋华仿佛想到了关键点,恍然大悟道,柳无依却是恼了:“秋华!”
“是我胡说了,那去看看吧。”
柳无依板着脸快步走开,秋华却有些愣,刚刚转身的时候,一闪而过间,她似乎看到小姐略微发红的耳垂。
小姐这是被说中了?
秋华连忙追了上去,只可惜,柳无依的脸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,耳垂也瞧不出半点红彩,叫人不禁怀疑刚刚秋华是否仅是看花眼了。
但秋华是柳无依的陪嫁丫鬟,她自小和柳无依一起长大,情同姐妹,她也晓得柳无依的一些习惯。柳无依虽然面无波澜,但嘴唇微微抿着,这是刻意维持的表情,每当心虚的时候小姐都会做这样的动作,秋华顿时明了。
在她的印象中,儿时的小姐x格活泼开朗,胆大心细,她自小聪慧过人,五岁熟读四书五经,七岁能y诗作对,还不止一次扬言“谁说坤泽不如天元”,但随着年龄增长,儿时的气焰消失了。她变得越来越木讷,出嫁这一年,小姐脸上就没有过欢颜,平素都是板着脸,有时深夜还会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凄然。但是方才,小姐分明被她说中了心事,甚至还罕见的羞恼了!
笃定了小姐的心思,秋华笑嘻嘻的问:“小姐可是打算盘问元妓?”
柳无依脸部肌r0u微微ch0u搐:“我是东厢主母,管教家奴是我分内事,元妓也是我们房里的家奴。”
“是么?”
柳无依被她笑盈盈的眼看着,不想理她,步子迈的更快了,而这回,秋华如愿看到了她的耳垂,鲜红的如晚霞般明媚。
来到前院,二人见采买的婢子依次排好坐在地上,她们右手各执一根毛笔长短的树枝,树枝的末端系着一小撮柳絮,她们用系着柳絮的一端蘸了清水,就着一块扁平的石头重复写下壹、贰、叄、肆等数字,眼神专注认真。
附近的树荫下也有一些临时去g活的家奴,他们刚刚认了几个字,但碍于要g活就先去忙了,但g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朝这边靠过来,想上前又努力克制着,求知的yuwang叫人莫名觉得好笑。
柳无依看向家奴中唯一站着显得鹤立j群的身影。叶流觞今天仍是一身水蓝se的仆人装,手执一卷书,半弯下腰去看一个婢子笔下的文字,似乎在指导那个婢子写字。
她的侧脸很柔和,一旦婢子写错了她就指出来,婢子不懂的地方她也不厌其烦的为其解释,事无巨细,很有耐心,教导坤泽的时候还会保持合适的身t距离。
从这样的画面柳无依就能看出来,叶流觞并没有因为这是一群家奴而敷衍教学,她是很用心的在教导她们。
此人倒出人意料的没有架子。
柳无依走了过去,走近了才发现部分学的较快的婢子已经开始书写简单的书面语了,虽然大多都是“白面拾伍文”“糙米拾文”这样的通俗语句。
见到少夫人过来,练字的婢子们连忙站了起来。
“少夫人。”
“无碍,你们继续。”
柳无依吩咐她们继续学习,但由于她在这儿,婢子们多少都会感到拘谨,写几个字就偷偷看她这边,有问题也不敢去请教叶流觞,还是叶流觞挨个儿去检查,再给她们纠正。
柳无依g脆找了处树荫坐下来,临时担起了监管人员,准确来说是监管叶流觞。
秋华的确说中了,她就是特意过来观察叶流觞的,不仅这次,最近一有机会她都会偷偷观察叶流觞。
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为什么总是追寻叶流觞,当初得知叶流觞是个读书人,她确实有过唾弃,私以为她自甘堕落,出于某些无耻的秘密才当起了元妓,反正就是一个不知si活的登徒浪子,因此她对叶流觞的初始印象并不好。
直到绿柳和红花的事发生后,叶流觞展现出不同一般天元的一面。
所谓“天元如手足,坤泽如衣服。”天元都自视甚高,奉行强者为尊,看不起柔弱的坤泽,因此他们不会珍视弱者的生命,正如林宇那般,玩si了就换。叶流觞却没有那样,她没有过分的清高,她还很谦虚,晓得尊重坤泽,x格也有着不似天元的温柔,这几天的观察和教导婢子的方式也佐证了这一点。
若忽略叶流觞是个元妓,她觉得叶流觞是个很不错的正人君子,她甚至挺欣赏叶流觞的。
只是这样的话,她又有一事不明。
读书人铮铮傲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