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不止一次见过他的慌乱紧张,在若有似无的触碰与交谈中,他时常会因为出现在她身上的意外而手足无措,甚至产生自责懊悔。
唯独这次不同,她是有意为之。
也许不该存心试探,以免坏了两人之间的和睦气氛,但在这阴差阳错的相遇中,所有的行为都开始不可控了。
阮秋秋甚至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兴奋,被那份偶然流动在男女之间的隐晦光芒所深深吸引。她忽然感觉脸颊发烫,连忙捧起冷水拍打起来,看着镜中眉眼被逐渐打湿浸润,才意识到自己还未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。
……脱离父母束缚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想着这个,明明都规划好了将来发展的,真没出息。
她在心底叹道。
等到压下所有胡思乱想后,安德烈已经备好午饭,正端坐在桌前等她出来。
两人用餐时各自安静,偶尔夹杂了几句闲谈。不过今天安德烈显得颇为心不在焉,时不时看向手机,目光更是屡屡游移,飘忽着落向别处,连饭也未吃上几口。
阮秋秋不免感到疑惑,明明自己就在身边,可他却总想着照片,难道眼前人不及纸上人?
“安德烈。”她垂下眼帘,思忖片刻,忽然开口发问,“你不开心么?”
而对方神思怔忡,视线从挂钟上撤回,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骗人。”她轻轻哼了一声,收敛表情,“你瞒不住我的。”
一句话似惊雷炸起,赤眸立时紧缩。安德烈愣愣地盯向身前食物,肉丸被他用筷子夹烂,肉糜黏附在餐碟边缘,形成碎块残渣,正如他此刻四分五裂的煎熬内心。
阮秋秋自是不肯错过他的紧张,故意停顿一下,才又缓缓开口:“每次你有了情绪的时候,尾巴总喜欢乱摆,就像现在这样,啪嗒啪嗒的,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不开心。”
话音落下,就见他迅速将尾巴撤回,遁入桌下阴翳中。
“坏习惯而已。”安德烈垂头闷闷答道。
阮秋秋见状,强忍笑意,心里揶揄起他那副淡定的假象。她搁下饭碗,嘟囔着吃饱了,想要赶紧去培育室看看。
安德烈只好动身带她出门,经过昨夜之事,楼下生活区域的电力设施已经恢复供应,暖气充足,再不需那套繁重的御寒装备,一件普通厚衣足以应付。
她对此很是满意,絮絮提起培育植蔬的相关话题,满心希冀着在温室里播种新芽,再经过悉心照料,最后迎来丰收时刻。安德烈见她一脸欢欣期待,默不作声地蹲下身子替她系紧了鞋带,说道:“今天要先筛选种子。”
“筛选?”阮秋秋不解。
“毕竟放置时间太久了,难免会有坏掉的,先得剔除掉才行。”
她不由撅起嘴巴,隐隐有些败兴,但注意力很快又被对方颅后的凸起吸引。昨夜被他背起的时候,她便留意到这些东西的存在,碍于情面没有贸然伸手,可眼下她看着安德烈即将系好鞋带,看着那颗深红色的脑袋即将仰起,竟然被不知从哪里产生的勇气鼓动着,抬手轻轻抚了上去。
安德烈起身的动作猛然一顿,脖颈僵直,不敢轻举妄动。
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屏息。
在这古怪又缄默的氛围里,阮秋秋努力控制力道,并仔细观察对方反应,指尖擦过硬质尖角,柔软指腹微微凹陷,有种介乎铁质与肉刺间的质感。
于是她逐渐放下右手,扩大接触面积,直到整块掌心完整覆上,才开始缓慢而从容地来回摩挲。
“会痒么?”她绕过角刺,五指顺着蜥人粗粝皮肤滑向耳侧,模仿起幼时抚慰猫狗的动作。
室内暖气令人燥热,安德烈体温愈发升高,被触碰的地方犹如火燎,他却舒服地半眯眼睛,声音含含糊糊:“不痒。”
阮秋秋为之莞尔,问道:“科莫多蜥人都像这样吗?”
她想起从前在市里工作时,也能看见不少蜥人,但他们大都皮肤绚丽鲜艳,鳞甲光滑,身材亦是瘦小,与安德烈全然不同。
“嗯。”他低低应了一声,算是回复。
安德烈无比庆幸自己外貌遗传了母系特征,而非父亲那张狰狞嘴脸,此刻甚至可以吸引到她的注意,让他获得了意料之外的抚摸与亲昵,哪怕只是源于一时好奇。
他不着痕迹地侧了侧头,试图让两人姿态更加贴近,不想她却抽手退开两步。
对于这份主动示好,阮秋秋反而为之赧然,赶紧背过身去小跑向门口,嘴里催促着前往培育室,因此没有能看见安德烈罕有的失落表情。
离开住房后,阮秋秋紧随安德烈走下旋梯,同时左右张望起来——与夜间不同,白日里的景象虽然同样空旷,却格外敞亮干净,显然经过一番仔细整理。
“你清扫过了吗?”她问。
安德烈点点头,他今天凌晨四点起床,不仅重新收拾了温室,还顺带腾空了整个生活区域,只等阮秋秋出门检验。
在结束所有体力重活后,他记挂着那件遗留在卧房的衣服,奈何对方一直未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