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为什么。她不断询问,像世界询问,那些为什么得到一些答案,可是不够,远远不够,那些答案远不能满足她,只会伴生出更多个为什么,那些“为什么”之间发生碰撞,“嗡——!”,“嗡——!”,这样响着,起先是零星的火星,最终那些火星燃烧成了一把大火。她没有办法避免,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燃烧。她为那些问题和不能让她满意的答案感到痛苦,但她没有停止,她似乎是上了瘾,想要不停地问下去,问世界,也问自己。她最终没有离开,选择留下来。那个孩子,那个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,她并不认得它,没有和它说过话,她对它没有多么真切的情感,只有最初知道那个孩子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习惯性怜悯,但它的母亲就那么躺在她的眼前,她和它的母亲显然有着更深的羁绊。她不确定简安需不需要安慰,怀孕的事,流产的事,她都没有告诉任何人。这在余朗星看来简直不可想,简安似乎是一个人做完了那些事。她一个人做决定,一个人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,然后,一个人躲在租住的小屋里休养。她见着余朗星,第一反应也是想要赶走她,她是真的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打算。余朗星看着她,觉得她像一只默默躲起来舔舐伤口的雌兽。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对简安有没有帮助,她也没什么可做,只是留下来,陪简安度过一个下午。“已经消逝的生命,和活着的人,我选择‘看见‘正活着的人’。”她选择看到活着的人正在经受的苦难与悲喜。顾时长叹一声,闭上眼,他心情不平静,过了一会儿,才说道:“你说安姐姐当时身体不好……我更不能理解了,她那会儿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?”余朗星觉得奇怪,“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,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?”顾时睁开眼睛,一双秀气的眼睛凝视余朗星,余朗星暗暗感叹自己真是不争气,他那样看着她,眼里无奈和宠溺并存,她知道今天的一切都会使他不好受,但他已经在努力接受,那双眼睛那样盯着她看,她就会开始脸红心跳加快。“就好像我希望你能多依赖我,那是因为我想为你做些什么,就像你帮助了安姐姐那样,我也希望我为她提供一些帮助。”余朗星明白了,那是一种想要回馈的心情,他在那天得到简安的帮助,那天以后大概也经常想着能够回馈简安的帮助。余朗星脸上轻染羞怯的红,“我……我也没有帮到她什么啦……”顾时轻笑,手掌不由贴上她的脸颊,大拇指来回抚摸。他凝望着他的“太阳”,目光深情缱绻,打趣道:“谁说的?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很要好么?也许是那件事的缘故。”余朗星的脸更红了,结结巴巴地还想要否认。
顾时笑里微露倦意,说:“安姐姐不告诉我……和我哥,这也就罢了,可是……这么大的事,我看叔叔阿姨也像是不知道,”他想起今天简安离席前说的话,想起简爸简妈那副惊骇的样子,遂有了自己的猜测,“为什么……她当时也不告诉她的父母呢?”“明明叔叔阿姨那么疼爱她,要是她需要什么帮助,他们不会不帮她的。要是她身体需要照顾,他们肯定也会去照顾她的。”余朗星一怔,怀着复杂的心情,说道:“方才我就想问……”“你……你不觉得安姐姐和你一起出去那天下午,你说,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撒了谎,你……你就没有……哪怕一丝,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吗?”顾时愣住,讪讪笑道:“不对劲?”“你难道不觉得……”她盯着顾时的眼睛,“安姐姐说谎说得太熟练了吗?”“像是她已经说了上百次,上千次,或者,就像是她生活在谎言之中?”“星星!”顾时高声喊道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。他意识到自己口气太重,很快压低声音:“星星,你在说什么,安姐姐只是……只是撒了个小谎而已,我想大家生活中或多或少都对家里人说过一些这样那样的小谎。”余朗星以宽容的眼光看待他,他还是无法接受,还在为崇拜的人辩护。他未尝没有发现那些“异常”,只是用找了许多的借口来掩盖真相。他想回避,想假装没有看到。她能够理解,但说出的言语并不宽容。“你明明也很惊讶啊。”“你说过,‘那时候的安姐姐简直……’,简直什么?你没有说下去,可你也觉得不对劲,不是吗?”被说中心事,顾时沮丧地眉毛都垮了下来,“星星。”余朗星耸肩,“你说,安姐姐的父母很宠爱她,可是,如果安姐姐真的信赖他们,那么为什么不说出实情,还要大费周章圆谎呢?”她接着说:“你不理解安姐姐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出那个孩子的事?为什么不向父母寻求帮助?可能是因为……”“她也无法信任他们吧。”“不可能!”顾时断然否定,“这怎么可能?叔叔阿姨那么爱安姐姐……!”他激烈地为简爸简妈辩护,余朗星讶异地挑眉。他维护简爸简妈,余朗星想了想,马上想通这件事。他是在维护他心目中幸福家庭的范本。他有着父母失和的沉痛经历,以外人的眼光看着另一个家庭。那个家庭离他很近,他没有参与其中,只能看到一片祥和的表面,便真以为那户人家和乐美满,他羡慕那份圆满,不知增添了多少他单方面的想象。余朗星长长呼出一口气,下定了决心。“宠爱,和信任是两码事。”“星星……”他声音低低的,像是在哀求,连眼眶也在泛红,似是控诉她太过冷酷。她躲开那双眼睛,沉沉叹了口气:“家